第八十章 决裂 七-《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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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慕容芷度过了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一月。

    那是如同幻梦般的一月,我们不理会外面的事情,不在乎他人的感受,只沉醉在两人的私密花园里。在我们这个鼎盛年华情-欲一旦放出,就像大洪水淹没了世界,只剩下两人幸存的孤岛。

    慕容芷有几次会清醒地回到现实。但无精打采地去鹿台草草交待完臣僚俗务后,又回到了我的怀抱,开始新一轮的贪欢。

    “总不能荒废修炼吧?”她偶尔会这么说。

    “可是,如果不尽兴地话,念头总是不干净。不能让没有尝过腥的猫干活啊?”

    “说的我好像是你的鱼一样。”

    “彼此是对方的鱼。小芷的身体不像我那样在呼唤吗?”

    我有时会错觉她是我的**,我们两块小泥巴被混在泥浆里,又捏合在了一块湿润的大泥巴。

    八月上旬的时候,我和慕容芷已经能把泛滥的欢爱念头抑制下来,汹涌的爱潮变成涓滴的溪流。

    她的身上多了一种果实的味道,少女的稚气如烟般渐渐褪去。我有一种得意的感觉,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业;内心又有些惆怅,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坏事,亏欠了小芷什么。

    我暗暗发誓以后自己再不和其他女孩子好了,要我再想法子讨好另外一个女人,实在没有那样的心思——这天下再没有人值得我付出那么多感情了。

    我们从自己划下的温泉禁地手牵着手回到了道场。

    从山上看山下的城镇,到处都热闹地挂起了大红花灯。

    “不是吧,我们的好事人尽皆知了?”我有点害臊。

    “你的日子过昏头了?临近中秋,张挂花灯是华夏风俗。”她纠正。

    原来如此,但是我稍微有点疑问的是,为什么我的鹿台上面还挂着出丧的素,城楼的上面还吊着一个新死的人——就像一块擦不掉的污迹黏在画上面。

    “那家伙是谁?”

    我隐隐预感我们玩闹掉的一个月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我们掌控之外发生。城楼下簇拥着蜂窝般的人,一身丧服的王启泰是数千人的中心,人群怒目圆睁,对着我所在的仙宫咬牙切齿。

    “悬吊在城楼上面的怎么会是学仁长老?”

    慕容芷咦了一声,我看到她脸色如霜地喝来绯红衣质问,“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件一件地向我禀报,最小的细节都不许遗漏……”

    我也无心听赤狐没有止境地讲述,捏了下慕容芷的手,“你梳一张妆再出去。我下去看看。”

    “小空你先了解完情况再下去,道场外人汹汹的气焰,还是静观其变——”

    “我是金丹,千万人我也不怕。至于情况,问问下面的人就知道了。”

    小芷是把心全贴在我身上而忘记我的实力,下面的人都是乌合之众,能奈何得了我?我倒是关心学仁的死。——城楼外的人明显升腾起对我的恶意,难道他们认为学仁的死是我这边造成的?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是我手下的灵兽违背我的命令,做出了什么祸事?还是蒋义山的军队擅自行动,对儒者们下手?

    咦,说到军队,他们似乎在鹿台内静观。

    我满身甲胄的蒋义山和他带来的五百兵卒自愿做我道场外的守卫,他们都驻扎在鹿台内部。

    我也不开鹿台下的城门,而是几步从近乎笔直的城墙上滑下去,顺手把学仁长老的尸体从城门的白绫取下,抱了下来。

    他的腹里和颈部各插了一把好刀。筑基境的生机强大,单是悬梁几天也死不了,这家伙是毫不犹豫地一心求死。

    “小王长老,这一个月我都不在道场,你是这里最明白道理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几句话里给我讲清楚。”

    我起初想轻松地笑笑,放松下大家的气氛。但看着那群人要把我吞掉的表情,心情大坏,黑着脸沉声问王启泰。我的声音隐含狮子吼,围观的人不自觉地后退避开我。有些脆弱的家伙一个跌跤,把怀里藏着的兵刃都摔了出来。

    王启泰屹立不动,他应该感受到我没有释放出杀气和恶意,我听到他对我的传音入密:

    “这一个月你逼得太急,连下几道金牌要把触怒你的孩子处死。学仁要保他唯一的血裔,跪在鹿台下哀求了你半个月。你闭城不出,他心中大惧,就舍弃自身性命来求情。”

    他长叹了一口气,

    “唉。你这次是酷虐了一点。学仁长老待人素来好,乡亲们的愤恨都集中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啊!”

    我隐隐约约想起来,一个月前是有一伙恶少跑到我林苑来杀了我的九色鹿。我已经惩戒过他们了,这伙人还在兴风作浪吗?那个少年的名字叫什么?

    混蛋,我连他名字都记不起,还十八道金牌催他死呢,老子这个月都和自己的女人在一道。

    “素……素锦年。”我狠狠地敲了下自己脑袋,“小王长老,他躲在哪里?告诉我,我不送他金牌,我的拳头直接送他和他曾祖一道去黄泉路作伴!”

    我的眼睛如电扫过人群,混在人堆的一个单薄人影耗子般瑟缩了一下,要往更深处挤。我一步踏出,围着我的人被我的威压不由自主地分开,身服重孝的素锦年孤零零一人,面无血色地暴露在我眼前。

    “我记得自己说过,下次看到你,就是你死期。”

    我的一手向他伸出,要一下摘掉他脑袋。

    王启泰一臂挡在了我攻击的线路,护住素锦年。

    不愧是金丹儒者,有着至诚之道,能预判我的杀手。

    ——但也仅此而已。

    我的手透过王启泰的肩膀,立刻捅出一个透明窟窿来,他的嘴角因为剧痛抽搐了一下。

    稍微有点血溅到我的脸颊上,我一指信手抹去。

    人群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让开,不然我先杀了你。”我凝视着王启泰——你怎么搞不清状态呢!你身后的那个家伙在离间。我要把这个恶种子杀干净。

    “锦年这孩子是学仁用性命保的。小空,多杀无益。已死一人,何必再造杀孽?——你和小芷也曾是孩子啊。难道当时我兄长和老族长会因为你们的出身,而预防性地下杀手吗?——小孩子,是能改变自己的。这是我的信念。”

    过去一年多的事在我脑中闪回,我心里一阵柔软,把手从王启泰的手臂抽回,从纳戒取丹药为他敷上,温声说,

    “学仁长老要保那个孩子的意志比我要杀那个孩子的意志强,我为了你们,放过他。”

    素锦年的人影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鹿台下的城楼轰的打开。蒋义山率领精甲明艳的兵卒霍地冲出,森冷的长枪和黑洞洞的火铳瞬间把其他心怀不满的人群压制。

    慕容芷一身正装从鹿台下的城门款款走出。

    “把乱民全部拘拿,收缴尽他们的兵器,一切听候管领大人发落。”

    “得令!”元限、言知礼齐声道。

    “真是英主之风,可惜偏生为女娃。”王启泰讥讽了一下。

    “小芷见过小王长老,前讨逆将军卒后你就一直在南岛石塔守丧,北岛的议事大厅也不去了。现在的讨逆将军兼属国管领大人要见你真难得很呐!”

    她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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