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并州乱(上)-《光熹帝国》


    第(2/3)页

    魏续没有回答,仍然冷漠的挥了挥手。士兵如海啸般的涌向了张俊,很快便将他淹没。

    在一切平静下来之后,一部分兵士留下来将驿站清理干净,甚至连土坯围墙和木门都修葺完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里,统调社在并州用来传递消息的秘密地点都被人拔除,朝廷彻底与并州断绝了联系。

    *************

    三月十八日。

    夜半无风,月暗星稀。

    镇北将军、并州军中郎将吕布的营帐里灯火通明,高顺、魏续等亲信部下聚集在吕布的身边。

    陈宫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吕布表情严肃,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众人也都看着他,眼里饱含着信任与崇敬。

    片刻的沉默之后,吕布微微的吸了一口气,发出了声音:“当今天子刘辩矫诏称帝,性格残暴,施政不仁……”

    时间不长,吕布便将话讲完了。这一番话是陈宫事先安排让他说的,目的是强调自己行事的合法性,鼓舞士气。然而在吕布看来却多此一举,实际上高顺这些武人也不关心刘辩的皇位是不是合法,在他们的眼中吕布的声音就是命令,他的长剑所指便是所有并州军兵锋之处。

    鼓舞士气的那番话讲完之后,吕布开始布置实际的战术安排。虽然不像陈宫那样擅长阴谋诡计,但是吕布却是这个时代不折不扣的战术大师。每一个环节都安排的环环相扣,严丝合缝。讲到最后,吕布说道:“明日祭祀开始之时,便是动手之时。”

    吕布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丁原乃是并州军队之首,明日行动务必要将他一举击杀。”

    吕布说的斩钉截铁,众人都点了点头。

    丁原与吕布又父子之情,又对他有提携之恩,吕布说的如此决绝,众人虽然觉得意外,但是却又不是无法理解。毕竟谁都明白丁原确是他们全领并州的最大障碍。

    吕布下了这个命令也是很艰难的。此时的吕布已经不是在历史上喜欢杀干爹的那个吕布了。在刘辩长期的知荣明耻的教育下,吕布对于“反叛”、“弑父”实际上是有着强烈的羞耻感的。只是这种羞耻感最后被内心的**所覆盖,才让他选择了背叛的道路。然而这种羞耻感没有消失,一直都存在吕布的内心之中,直到最后终于因此要了他的性命。

    “张文远该如何处置?”高顺问道。

    张辽严格来讲算是吕布帐下的部将,但是一直被丁原派到蒋奇的军中观摩,和吕布的感情并不是亲厚。不过张辽作为并州军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高顺提出这个问题,自然有着一定爱才的心思。

    吕布明白高顺的想法,但是对于收降张辽之事并不看好,最后只是说道:“若是明日举事之时张辽横加阻拦的话,格杀勿论!”

    吕布做下了决定,高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众人又议了一番细节,便各自回去做准备。

    众人回去之后,吕布回头看了一眼在旁边一直沉默的陈宫,问道:“公台觉得我安排的如何?”

    陈宫微笑着说道:“排兵布阵非宫之所长,将军乃天下第一人,将军如何安排,无论对错胜败,我等属下都会去执行。因为我等相信以将军之威,纵横天下也无人可挡,又怎么会对将军的安排有疑义呢?”

    陈宫的吹捧让吕布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陈宫的肩膀,说道:“公台,这几日也辛苦你了,没有你的运筹帷幄,布也是一事无成。”

    “宫决意追随将军,这些自然是分内之事。”

    吕布点点头。“明日之后还要辛苦一阵,公台也早些回去休息。”

    陈宫点头告辞,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厚重的天幕遮蔽了原本就黯淡的月色。

    偶然间,他想起了曹操。但是实际上想起的,还是他在兖州受到的屈辱。

    “很快了。”陈宫低声自语道。像是在安慰自己。

    在他的操盘之下,天下将会为之一变!

    **********

    三月十九日。

    并州军出兵的祭祀仪式,定在了丁原的大营里举行。

    蒋奇的平城军,在七天前来到了盂县时并没有归入丁原的大营,而是在西北角一处平地扎营,与丁原大营遥相呼应,在兵法上叫做互为犄角。

    平城军到的算是最晚的了,这引起王允的不快。实际上以平城军的行军速度,不应该这么晚到达。只是蒋奇对于王允提出的这场祭祀仪式并不太感冒。

    这场祭祀仪式,王允口口声声说是遵循古礼,但实际上蒋奇也能猜得到王允的真正想法。

    自从刘辩实行军政分开的地方管理制度后,州牧的权利被大大削减,基本上形成了文不问军,武不干政的局面。王允出任并州牧后,对此大为郁闷,此次举行这场大军出征的祭祀,其实就是想扩大自己在军队中的影响力,再通俗点讲就是在刷存在感。

    然而在蒋奇眼里,先不说王允妄图在军队中施加影响是否合制度,在处理州中政事上王允所表现出来的刻板和食古不化也是非常让人诟病的。尤其是在对待匈奴鲜卑等异族的态度上的不够灵活。

    去年一名匈奴部落的使者因为不熟悉中原礼仪在王允面前失态,结果遭到了王允的当面呵斥,还呼他们为蛮夷野人,摆出了一副天朝上邦大员的姿态。

    这场事件在匈奴部落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差点引起汉匈之间的不和。

    正因为王允有这样的缺点,所以在他没干好本职工作后还要染指军事的行为,蒋奇感到非常的不满。

    然而虽然对王允有着极大的意见,作为武将蒋奇也无权过问政治上的事情。军不干政是铁律。对于这位一州之牧,他还是给予了表面上的尊重。

    今日的祭祀典礼,蒋奇早早的便将兵马整备齐全,然而就在出发之前,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突然闯入了军营,还未等兵士上前阻止,那男人便晕倒在营门前。

    这本是一桩小事,也不用蒋奇去费心。军中的导师李威认出那男子是吕布军中的导师郑方,急忙叫人将他抬入营帐里救治。蒋奇则将兵马整备好后向丁原的营地开始出发。

    还未等走出去多远,李威便骑马狂奔的赶了上来。看着李威心急火燎的样子,蒋奇命兵卒停下,迎上前对李威说道:“李先生如此心急赶来所谓何事?”

    李威喘着粗气,回答道:“蒋将军千万不要赶往并州军大营,那里已经成了龙潭虎穴,正等着将军自投罗网。”

    蒋奇一愣,问道:“李先生何出此言?”

    李威气急败坏的说道:“吕布谋反了!”

    蒋奇闻言身体陡然绷直了起来,但是心里还是不太相信李威的话,沉声问道:“李先生不要胡说,吕奉先好好的怎么会谋反呢?”

    “我也不知,一切都是刚刚闯入军营的郑方告诉我的。”李威见蒋奇不信,焦急的说道:“郑方那人我熟悉,他对陛下忠心耿耿,可鉴日月。况且此事事关重大,我想他也不会胡说的。”

    “郑方现在在哪?我去问他!”蒋奇说道。

    “郑方现在又昏了过去,军医说他急火攻心身体虚弱。在他再次昏倒前把事情都告诉了我。”

    “他在并州军中只是导师一职,怎么会知晓吕布谋反?”蒋奇对此还是半信半疑。

    “吕布谋反,今日便要动手起事。并州军中一名佰长与郑方交好,便把此时泄露给了郑方。郑方听闻后心急如焚,因为军中戒备很严,整夜根本找不到机会送出消息,直到今早才在那佰长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快马加鞭的通知我们。”李威解释道。

    听李威如此说,蒋奇倒也有几分相信了。此时军中导师的地位并不高,只是负责宣传忠于天子的思想,或者为普通的兵士代写书信,教授文化知识。

    虽然对于军中事物无法插手,但是和基层士兵和中层的军官的关系还是很深厚的。所以李威所说的倒是很具备合理性。

    不过事情发生的还是太突然,就算蒋奇心中有了八分的相信,但是在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下,指控吕布这样的既有极高威望又是军中实权人物的将领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谨慎小心的蒋奇也不可能将此事置之不理,不做准备。最后还是决定前往并州军军营参加祭祀仪式,但是针对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做了大量的布置。

    他和部下陈伟约定,只带少量兵马入营,陈伟指挥大军屯与外围。一旦祭祀仪式出了什么问题,便由陈伟率军攻入营中救援。

    将一切安排好后,蒋奇才姗姗来迟的走进并州军大营。此时已经算是晚了,王允铁青着脸看着他,正待要发作,蒋奇抢先走上前赔罪道:“奇被琐事缠身,未准时前来,望王并州恕罪。”

    蒋奇和王允之间并不是统属关系,而且蒋奇和吕布一样领的是镇北将军,还有一个一等伯的爵位。(原本是汾阳侯,刘辩进行爵位改制后成为了伯爵。)而王允只是个并州牧,没有任何爵位,但凭这一点论,蒋奇的地位是要高过王允的。

    然而蒋奇一上来便摆出了低姿态,一躬到底,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反倒让王允心中的怒气一下没法发了出来。

    丁原也在一旁打圆场道:“祭祀典礼还未开始,云磊来的还不算太晚。我听说王并州亲笔撰写了祭天告文,心中雀雀想听到王并州的文采,还是快开始仪式吧。”

    丁原也来求情,王允面色稍霁。蒋奇再与丁原见礼,接着走到吕布面前,拱拱手打了声招呼。

    “吕将军。”

    吕布面无表情的冲他点了点头。平时他也是这副**样子,此时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