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利刃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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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林里,树木葱郁,雾气缭绕,何晨光、老黑和王艳兵三人在密林间快速穿行。防空洞里,铁拳团的战士们无精打采地靠着洞壁坐着,全是满脸满身的泥,情绪低落。李二牛来回穿梭着,给战士们送吃的,但这时没人有心情填肚子。李二牛看着战士们,很无奈。这时,穿着一身吉利服的老黑和何晨光领着王艳兵进来了。王艳兵叫了一声:“二牛!”

    “艳兵!”李二牛起身,高兴不已,“你还活着啊!”王艳兵苦笑:“你不是看见了吗?没当烈士!”李二牛语无伦次了:“不是,不是,你看俺这嘴!俺是说,你还没死啊……不是不是,俺是说……”王艳兵左右看看:“行了行了,意思我明白了。六连在哪儿呢?”

    “六连?没看见,好像就你一个。”李二牛说。王艳兵一愣。

    “我们只找到你一个六连的。”何晨光看着他。李二牛劝他:“你别难受,艳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这烈士没当上,兴许就会有好事发生呢!”

    王艳兵望过去,在里面的一个隐蔽处,参谋长跟龚箭等几个校尉军官正在对着地图研究。

    “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谈谈你们的看法吧。”参谋长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都不吭声,参谋长一扔笔:“总不能一直落草为寇吧?”龚箭想了想,抬头:“参谋长,我想反击。”参谋长疑惑地看着他:“反击?拿什么反击呢?要啥啥没有,我一辆坦克、一辆步战车、一门火炮都不能给你了。”

    “我想试试看。”龚箭语气坚定。参谋长想了想:“谈谈你的看法。”

    “虽然我们是机械化步兵团,但是除去这些武器装备,我们还是红军团。”龚箭看了看大家,继续说,“从建团开始,我们在武器装备方面就一直处于劣势,但是我们从未失败过!”

    “时代不同了。”参谋长叹气。龚箭有些激动:“无论什么时代,我们红军团的底子还在!我们可以化整为零,打麻雀战、游击战!我们神枪手四连,人人都是神枪手,狙击步枪号称小型远程火炮!四连人人都可以使用狙击步枪!把现有的狙击步枪集中起来,肯定够我们连用的!这比起我们的红军前辈来,条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可是蓝军的武器装备、技术条件,也不是当时的国民党军队可以比的啊!”一名连长说。龚箭道:“虽然蓝军有解放军最现代化的装备,我们失去了所有的现代化装备,但是我们的优势却恰恰在于—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也没有电台可以联系,完全处于无线电的静默。失去了无线电信号跟踪、信息网络追踪,在这山里面,卫星侦察和航空侦察对化整为零的狙击小组根本没有效果,他们除了跟我们当面作战,没有别的机会发现我们。狙击步枪的射程远,蓝军不占便宜。全团其余的官兵全部分散成游击小组,四处点火,肯定会使他们疲于应付的。”

    “这好像是特种部队经常使用的战术。”参谋长看着他。龚箭笑道:“参谋长说得很对。”

    “我知道你是狼牙特战旅出来的,但蓝军中可是有你的老上级老部队老战友!你带四连出去,跟他们经验丰富的狙击小组对战,有把握吗?”参谋长有些担心。

    “敌后狙击作战,最难的不是对战。”龚箭自信地说,“在敌后,被发现基本就是死路一条。我们四连还有五十多个官兵,可以分散成二三十个狙击小组,他们即便发现,也没有办法把我们全歼。我的兵我了解,他们未必是蓝军特种部队狙击小组的对手。但是,我们把这二三十个狙击小组都撒出去,蓝军特种部队压根儿不可能全部找到。而我们这些狙击小组,除了自由猎杀,最终的目标只有一个—”龚箭停住了。

    “蓝军司令—朱世巍中将。”参谋长看着地图。

    “对!”龚箭笑得很自信,“他们搞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狙击小组在活动。这二三十个狙击小组全部出去活动,活动范围会超过上百平方公里。他们绝不可能把我们这么多的狙击小组一网打尽!这会是在他们后方活动的跳蚤,咬一口不一定致命,但是他们会很难受!这样会减轻红军在正面战场的压力,有利于红军司令部重整旗鼓,转败为胜!”

    参谋长皱眉思考着,龚箭继续说:“如果运气好,偶然因素和必然因素都具备,我们也许会创造奇迹—成功狙杀朱世巍中将,一雪我们铁拳团被斩首的耻辱!”

    “我同意!你们还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参谋长点点头,看着大家—没人否决,参谋长一拍桌子,“好,我命令—将所有的狙击步枪都集中起来,交给神枪手四连!”

    防空洞里,战士们陆续起身。王艳兵一愣,站起来:“班长,为什么要把狙击步枪都交给四连?”传令员说:“四连要组织狙击小组出去。”王艳兵瞪圆了眼:“可我也是狙击手啊!”传令员说:“人家可是神枪手四连,人人都是神枪手!你啊,省省吧!参谋长下令,把所有的狙击步枪集中到四连去!”传令员说完就跑了。王艳兵抱着狙击步枪站在那儿,很不舒服。这时,已经涂好迷彩,穿着吉利服的何晨光走过来,叫了一声:“艳兵!”

    王艳兵抬眼:“你想来看我有多难受吗?这是我的枪,是我的第二生命,你们四连要把它拿走!”何晨光说:“跟我一起去。”王艳兵吃惊:“我?”

    何晨光说:“我跟指导员汇报了。”王艳兵看看那边,画好迷彩脸的龚箭站在一群狙击手跟前,看着他:“列兵王艳兵—”王艳兵一个立正:“到!”

    “你是我新兵连的射击能手,虽然现在不在我的连队,但是你愿意跟我们一起作战吗?”龚箭问得很大声。王艳兵一个激灵:“报告!指导员,我愿意!”何晨光拍拍王艳兵的肩膀,笑了。两个人同时举起拳头:“同生共死!”

    2

    防空洞里,五十多名穿好吉利服,画好迷彩脸的狙击手持枪肃立,每个人都挂着两把长枪—一把狙击步枪,一把自动步枪。钢盔下面黝黑消瘦的脸,在沉默中蕴蓄着无穷的力量。连炊事班的李二牛、老马等也都武装完毕。何晨光脸色平静,王艳兵有点儿激动,但努力忍住了。李二牛背着枪,喘着粗气,像随时准备赴死一样。龚箭身着同样的装束,看着他的士兵们。“同志们—”龚箭一声吼,声音在防空洞里回响。唰—五十多名精锐彪悍的战士持枪立正。龚箭还礼:“请稍息!这是一个最坏的时刻,我们铁拳团的团长被俘,全团建制被打散,战争形势正向着有利于敌人的方向发展。但这也是一个最好的时刻,虽然我们丢掉了所有的装甲装备、自行火炮,甚至跟上级失去了联系,但是我们的枪还在!”战士们目光炯炯。“对于神枪手四连来说,只要枪在,胜利就在!我们的红军前辈,用手里的步枪战胜了敌人的火炮坦克,打下了一个新中国!现在,面对优势敌人的海陆空信息全方位的围剿,你们—解放军的士兵们,你们怕了吗?”

    “不怕!”

    “铁拳团战败过吗?”

    “没有!”战士们怒吼。

    “你们都接受过最严格的射击训练,每个人都是当之无愧的神枪手!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接受过狙击小组的战术训练,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们都羡慕狙击手,都想当狙击手,今天,这个机会就摆在你们面前!全连化整为零,进行狙击作战!从出发开始,不再互相联系,一直到战争结束!如果幸存下来,就各自归建;如果不幸阵亡,我请你们喝酒!我可以负责地说,谁在这场特殊作战当中表现出色,即使不是狙击手,我也提拔你做狙击手;如果表现欠佳,就算是狙击手,我也让你交出狙击步枪,从头再来!明白了吗?”

    “明白!”李二牛激动地一声吼。所有人都看向他,李二牛嘿嘿憨笑:“对不起,对不起,俺太激动了……”龚箭看看他,笑笑,说道:“很有上进心,我喜欢!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

    “你们是最勇敢的解放军战士吗?”

    “是!”

    “神枪手四连—”

    “狭路相逢勇者胜!”战士们的喊声地动山摇。王艳兵站在队列里,有点儿别扭。

    “出发!”龚箭一声令下。

    “是!”老黑出列,“四连全体都有—左后转弯,跑步—走!”

    龚箭看着有点儿恍惚的王艳兵,笑笑,指着何晨光:“比他差?”

    “不是,指导员!”王艳兵一挺胸膛。龚箭拍拍他的肩膀:“那就证明给我看!”

    “是,指导员!”王艳兵追上何晨光,两人并肩跑着。

    龚箭提起狙击步枪,转向参谋长,敬礼:“我走了,参谋长!”

    “全看你了!”参谋长回礼。龚箭神情坚定:“我会尽力的!”然后,他走了。

    “铁拳团,敬礼!—”参谋长高喊。唰—所有官兵向着跑步出去的狙击手们庄重敬礼。狙击手们的迷彩脸上带着一丝庄严和神圣。

    山路上,蓝军的车队正在开进。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开路车的司机中弹,身上的发烟罐滋滋地冒着白烟。他停下车,一脸沮丧:“我中弹了……”“狙击手!”其余的战士们急忙跳下车,各自寻找隐蔽地点。山上的狙击小组开始射击,不断有蓝军战士中弹,烟雾弥漫。“快!火力覆盖!”一个中校高喊,话音未落,“砰”一声枪响,中校也冒烟了。一个兵甩出烟雾弹,烟雾瞬间升腾起来。

    山坡上,李二牛看着蓝军在烟雾弹的掩护下奔跑,紧张道:“他们在架迫击炮!”

    “撤吧,这地方没搞头了,马上就被火力覆盖了。”老黑带着李二牛,快速往下滑去。山下,几门迫击炮开始发射,重机枪也开始不停地扫射—但山上毫无反应。

    山谷里,一个连的坦克隆隆驶过,驾驶员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路,车长露出了半个身子。王艳兵眼睛离开瞄准镜:“这群铁王八,我们没办法了。”

    “我们打掉他们。”何晨光说。王艳兵一愣:“打?拿什么打?你有反坦克导弹吗?”

    “没有。”何晨光笑笑,“但是我们有狙击步枪。”

    “别逗了!那可是坦克!我们的子弹能打穿装甲吗?挠痒痒都不够格!”王艳兵说。

    “别着急,你看—”何晨光指了指,王艳兵顺着看过去,何晨光低声说,“看见没?最后一辆是指挥坦克,那个露出来的车长,就是连长。”王艳兵问:“你怎么知道是指挥坦克?”何晨光说:“看车上的天线。”王艳兵看去,果然有两根很长的天线在摇曳。

    “这天线是跟上级联系用的,只有指挥坦克上有。我们打不穿他们的装甲,但是他们的人在外面。我们先射击连长和指挥坦克的驾驶员,指挥坦克就失去了机动能力,只能瘫在那儿。”何晨光说。王艳兵说:“可是他们还有那么多坦克呢!”

    “枪一响,他们就会缩进王八壳里面去,通过潜望镜观察外面。潜望镜的视野是有限的,我们在几百米外的山上,想通过潜望镜找到我们是很难的。我们—打掉他们的眼睛!”

    “打潜望镜?”王艳兵有点儿明白了。

    “对!我们对潜望镜挨个点名!没有潜望镜,他们开不走。”何晨光笑得很贼。

    “也就是说,我们两个狙击手,就可以让一个连的主战坦克失去战斗力?”王艳兵有点儿兴奋。何晨光说:“不错!武术上叫作四两拨千斤!怎么样,干不干?”王艳兵看着他,佩服地说:“你果然很强!”何晨光说:“看书看的。”王艳兵低吼:“干!”

    “我们先从指挥坦克下手,接着打掉领头的,把他们憋死在山谷里面!”何晨光布置,两个人开始着手准备。“我打连长,你打驾驶员。准备!”何晨光的眼睛抵上瞄准镜,两个人都瞄准各自的目标。“三、二、一—射击!”何晨光和王艳兵同时扣动了扳机。

    山谷里,连长正在观察,身上开始蜂鸣着冒烟,同时旁边的驾驶员也冒烟了。两人不明就里,奇怪地左顾右盼。“哪里打枪?”连长问。话音未落,第一辆车的车长和驾驶员也冒烟了。连长突然明白过来。“狙击手!快进坦克!”连长大喊,其余的车长和驾驶员迅速缩进坦克。连长沮丧地撕下臂章,恨恨地道:“妈的,没想到被狙击步枪给阴了!”

    二号坦克里,副连长握着无线电:“各单位注意,这里是佩刀二号!连长牺牲,现在由我接替指挥。我们遭遇红军狙击小组,立即展开战斗队形,准备快速通过!完毕!”

    “佩刀二号,我是军刀二号。军刀一号也停止行驶了,路已经堵上了!完毕。”

    “怎么搞的?军刀一号,军刀一号,收到没有?回话!”副连长大吼。没有回应。片刻,无线电里传来声音:“佩刀二号,军刀一号不能回话。完毕。”

    “怎么回事?”副连长急了。无线电回话:“我已经阵亡了。完毕。”

    “副连长,现在咋办?前进不能,后退不得!他们要是有反坦克导弹小组,我们就完蛋了!”驾驶员回头,看见副连长的鼻头开始冒汗了,驾驶员带着哭腔,“怎么办,副连长?”

    “潜望镜,机枪射击!”副连长大吼。瞬间,各辆坦克的同轴机枪开始四处射击。王艳兵趴在对面的山坡上嘿嘿乐:“他们果然在使用潜望镜。要是我们有反坦克导弹,他们就全完蛋了!”何晨光说:“狙击步枪号称小型远程火炮,我们照样干!我从前往后,你从后往前,挨个点名。”

    “好!轻松愉快,解决战斗!”王艳兵瞄准,两个人开始对潜望镜挨个射击。

    副连长正在车内观察,啪!—潜望镜黑了。副连长呵斥:“怎么回事?!”

    “有人打了我们的潜望镜!按照演习设定,潜望镜被击中自动锁定!”炮手大声报告。

    “嘿!遇到高人了!”副连长对旁边的士兵说,“他们的狙击手在打我们的坦克!释放烟雾弹!”不一会儿,山谷里便烟雾四起,遮挡住了何晨光和王艳兵的视线。

    “他们开始放烟了。”王艳兵说。何晨光收起狙击步枪:“打不了了,撤!”

    “这就走了?”王艳兵没挪窝。

    “他们会呼叫炮兵支援,闹不好还会采取火箭炮覆盖。我们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旦被发现,就只有跑路了。走吧!指导员还在等我们!”两人收起狙击步枪,快速离开。对面的山路上,被烟雾笼罩的坦克车队还在盲目地射击着。

    3

    蓝军指挥中心里,大屏幕上显示着无人机传输回来的画面—山谷里烟雾升腾,同轴机枪还在盲目地射击。范天雷站在大屏幕前,脸色铁青。陈善明瞪大了眼:“狙击手打坦克?!他们真行!是龚箭干的?”范天雷盯着大屏幕:“不会这么巧的。”

    “那是谁?!神枪手四连还有高人?”

    “是他。”范天雷肯定说。陈善明问:“谁啊?”范天雷笑了:“肯定是他!我果然没看错他!天生的狙击手!他这些年没白过,一直在看他父亲留下的资料。”

    “五号,你说的到底是谁?”陈善明纳闷儿。范天雷拿起作战帽笑笑,说道:“我们走!”

    “去干吗?那个狙击小组肯定撤了!”陈善明紧跟在后面。

    “我要去看看他的狙击阵地到底设得怎么样,是不是符合我的标准。”

    “五号,你越说越神了。神枪手四连,再怎么也是步兵连啊!能达到你的标准,得是什么样的神人啊?”陈善明不相信。

    “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是干这行的。我们走吧。”范天雷眼睛里闪着亮光。

    范天雷来到了何晨光已经撤离的狙击阵地。这个阵地有力地借助了山窝的掩护,上面遮挡着树叶枝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范天雷蹲下身,细细地观察着。陈善明看了看,说:“是个高手!在这个位置可以对下面全部控制,也方便撤离。我还真是小看这个步兵连了!”正在勘察现场的苗狼捡起地上遗落的一颗弹壳,递给范天雷。范天雷仔细观察着,苦笑:“他还是太嫩了。”陈善明说:“留下了痕迹。”

    “毕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培训,自学总会有缺陷的。”范天雷把玩着弹壳,叹息。

    “我越来越好奇了,你说的到底是谁?”陈善明问。范天雷说:“你认识。”陈善明更纳闷儿了:“我认识?”范天雷回答:“是的。你看见就知道了。”

    “越说越神秘了。”

    范天雷看了看那些老士官们:“你们都认识。”苗狼和其他人不明白,看着他。范天雷眼神有些阴郁:“那些牺牲的烈士,是永生的。”在场的官兵们听得云山雾绕。范天雷笑笑,说道:“你们都会明白的。”

    山林里,何晨光和王艳兵涉水过来。在附近的一棵树上,一支枪口伪装得极好,正追随着他们。何晨光用余光扫了一眼,不动声色。旁边的王艳兵浑然不觉。何晨光突然捡起一块石头,甩手出去,啪!—哎呀一声,狙击手从树上栽下来。王艳兵持枪一个激灵:“谁?”

    “别开枪,别开枪,是俺……”李二牛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胳膊,“自己人,自己人……”

    “你爬那么高干吗?不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啊?”王艳兵无语。

    “你怎么发现俺的?”李二牛还以为自己藏得很严实。何晨光笑着把他拉起来:“你啊,顾头不顾屁股!记住,伪装的时候不要乱动!”

    “我们伪装得怎么样?”一个声音从芦苇丛中传来。何晨光一激灵,王艳兵持枪左右观察着。突然,老黑笑着从芦苇丛里钻出来,接下来是龚箭,也从岸上的土坑里冒了出来,抖搂着身上的草屑。何晨光不好意思地笑道:“指导员,真的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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