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荒林旧镇-《时空大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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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现任的家族统领者亨利·米德兰严令手下,仔细盘查、搜索近几天从米德兰经过的任何人,至于他们真正搜索的对象,就是那朵红色的“生命之花”。

    达拉他们一行人被拦了下来,面对好几个魔法力量超绝的术士,他们这群人显得如此不堪一击,更何况,对方出手如此迅速。

    他们这群人中,都是以武技和战斗为主的冒险者,除了小女孩娇妮,没有一个人拥有真正的魔法力量,而娇妮的魔法力量,根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控制和施展,不出乱子已经让大家谢天谢地了。

    对方的活化绳与普通的活化绳也不一样,全部是由绿色的藤蔓植物编织构成,之前达拉一行人曾在大森林里见过这样的藤蔓植物,它们通常牢牢地攀附在那些参天大树之上,依靠对方支撑自己不断向上攀升,吸收阳光和雨露。有些上百年的老树,甚至被这样的藤蔓植物紧紧缠住,无法脱身,最后慢慢枯亡。

    这种独特的“绞杀”现象给达拉他们深深的震撼。眼前,捆住他们的绳子,正是这样柔韧的藤蔓植物,达拉他们远非高大的古树,身上的藤蔓又经过术士们施法,一行人纵有百般本事,也如同被藤缠住的大树一样无从施展,通通束手就擒,此刻他们都被绳子捆得牢牢实实,不管怎么挣扎,绳子像是活物一样始终缠绕在身上,让他们动弹不得,狼狈万分。

    术士们见众人已被制服,于是在众人身上也施展了“漂浮术”,令这行人迅速漂起,在半空中歪歪倒倒、翻来覆去地跟在自己身后,朝米德兰残破的宫殿飞去。

    远远望去,曾经的米德兰帝国王宫已经只剩下些残垣断壁,看上去破旧不堪。

    但是近看,会发现这座王宫剩余的一个宫殿大厅和几间偏房保持得还比较完整,而且明显还有人居住的痕迹。居住者显然比小镇上的其他居民更为怀恋帝国曾经的辉煌,宫墙上那些浮雕般的家族徽章、古老图案和文字,都是用魔法力量催生绽放的鲜花和绿叶,和周围破败的景象相映,仿佛一个风华逝去的贵妇人,一边回忆着少女时代最成功的一次舞会,一边挺起松弛的胸脯,摇摆臃肿的腰肢,极力吸引着年轻人的目光,只可惜,得到的除了鄙视和同情,再也没有她所渴望的一切。

    众人很快便被带进宫殿大厅,像扔麻袋一样,“啪”的一声被丢在地上。

    “娇妮!”格雷斯刚一着地,就转过头焦急地喊着女儿,他很害怕女儿会因此而受伤,等看到娇妮正乖乖地躺在自己身边,用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时,格雷斯马上松了口气。娇妮没事。

    另一边,躺在地上的达拉不停地转动脑袋,四处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

    大厅正中,坐着一个美丽优雅的女人,还有一个看上去很虚弱的中年男人,两旁垂手站着几个宫女和侍卫。在他们左边小一点的靠椅上,坐着一个手抱黑色小猫的漂亮女孩儿,她好奇的双眼正滴溜溜地转来转去。

    “这朵花是谁的?”美丽的女人手里转动着一朵番红花,盯着面前的众人问道。

    达拉等人都认出了那朵番红花,之前一直被小女孩娇妮拿在手里把玩的小玩艺儿。难道,这朵小小的番红花,就是给他们带来束缚之灾的罪魁祸首吗?带着疑问,他们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格雷斯旁边躺着的小女孩娇妮。

    “很好”美艳女人的目光也落到了小女孩娇妮的脸上,出乎意料,这个小女孩没有一点怕生的表现,反而静静地回望着她,那眼神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她朝一旁的男人递了个眼色,说道:“亨利,你看,这个小姑娘让你想起什么人没有?”

    亨利疑惑地摇摇头,说:“很奇怪,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你想到什么了,阿尔米西娅?”

    就在这时候,阿尔米西娅感到一阵异样的魔法波动,那个小女孩的体内正迅速集结了一股魔法力量,朝自己这边涌动过来,试图窥探自己的思想。她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这个异常的小女孩,说:“擅自阅读别人的思想是不礼貌的。”

    娇妮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窥探别人的思想时被发现,而且对方拥有的魔法力量也异常强大。娇妮的魔法窥探之眼刚刚碰触到对方的防护盾上,便有了一种被刺伤的灼痛感,这令她体内潜伏的力量苏醒了。娇妮有些愤怒地翻起了白眼。

    这一回,不仅是阿尔米西娅,就连亨利和其他几个术士也都再次感受到了那强烈的魔法波动,他们无比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年仅6岁的小女孩,她的体内正源源不断地爆发出阵阵魔法波动。

    这样的波动一出现,昨天曾在小旅店上演过的一幕也跟着登台了。

    整个大殿内,除了拥有魔法力量的米德兰人以外,所有的人和物品都被瞬间弹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一股强力气流正以娇妮为中心而迅速汇集。

    见此情景,阿尔米西娅不假思索地抬手作了个手势,手下们都立刻领会到她的意思,几乎同时作出了反击,一起施法合力将娇妮的气流强压下去。

    但是,半空中的一切并没有因此而落地,反而有越升越高之势,原来娇妮被强压下去的力量并未消散,反而蠢蠢欲动,和压制她的力量激烈地冲突起来。

    两股力量对峙着,此时就连达拉等人也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汹涌的不安。

    澎湃的魔法力量犹如巨大的海浪一样,不断拍击在众人身上,像是拍击着一叶叶汪洋里的孤舟。达拉他们再次感受到了昨天在小旅店初见娇妮发病时的惊恐,而今天尤为糟糕的是,除了格雷斯,没人知道怎么才能控制住娇妮,可现在格雷斯也同样被悬在半空中,也像众人一样被藤蔓捆住,脱身不得,只能大声对着娇妮喊叫:“娇妮!快停下来!快!”

    翻着白眼的娇妮其实早已听到父亲的声音,她也很想赶紧停下来,但是此刻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体内汹涌不断的力量需要找到一个出口来发泄,否则,她自己也快要被这股力量炸得粉身碎骨。而对手却竭力阻挠她,企图困住她,这一点令她发疯。她全部的本能都愤怒起来,更加凶猛地集结起一股股越来越大的魔法力量,反抗起来。这是一种疯狂的反抗,不是吞噬对方,就是反噬自己。

    娇妮实在已经发了狂,体内的基本生命控制了她,生存的意志淹没了她,令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将阻扰自己的所有东西,甚至所有人都摧毁。

    事实上,对手也同样感到惶惑,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对抗一个6岁的小女孩竟然需要米德兰最优秀的术士们联手,而且随着小女孩力量的不断膨胀,他们的力量反而在对抗中不断流失,这一点同样令他们发狂。

    阿尔米西娅此时已经在小女孩汹涌的魔法波动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印记——“生命之花”。

    这才是真正的“生命之花”发出的魔法波动!

    如同“生命之花”日夜盛开一样,面前的小女孩也绽放出无与伦比的魔法力量,在他们都快要将魔法力量消耗殆尽的时候,对方依然源源不断地汇集起无穷无尽的魔法能量,所有的人都仿佛正经历一场大地震前的波动,一震强似一震,每当他们以为真正的强震已经爆发时,接下来又一波更强烈的震荡已经迅速袭到,令众人的心也被一波一波的魔法波动高高荡了起来。

    术士们专注于和娇妮的魔法对抗中,只是依靠本能,在不断地抗拒着那最终的毁灭。

    先前以为合众人之力可以轻易制服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希望已成泡影,此时的他们,只有迅速从这场魔法对抗中抽身出来,得以生存的**,但是对方就像“命运”一样挣脱不掉,不可抗拒。

    对于死亡的巨大恐惧令他们愤怒入狂,都竭尽全力振作起残余的精力,一次性释放出各自拥有的全部魔法力量,企图挣脱死亡的纠缠。

    这样的压制令娇妮有强烈的窒息感,她的反抗也已经到了临界状态。此时的她已经不是那个6岁的小女孩了,她根本无法控制体内的巨大潜力,她早已完全失去了意识,只剩下强烈的本能。这种本能驱使她吞噬一切。

    突然间,没有丝毫先兆,娇妮体内蕴藏的力量全速爆发了,犹如一颗魔法飞弹般炸裂开来,这一次汇集的魔法能量如此之多,早已不是她娇小瘦弱的身躯可以承受。

    达拉他们和宫殿内的物品全部被狠狠地从高空摔了下来,重重地掉在地上,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殿内物品更是碎了一地。

    几个压制娇妮的术士们都被强力反弹出去,一下子飞出老远,摔在地上,更确切地说,是贴在地上,七窍流血,腿脚还在不停地抽搐着。

    就连阿尔米西娅他们,也被这一股股巨大的魔法波动震倒在地。

    紧接着,众人骇异地观看着一股一股波纹状散开的红色魔法水纹从娇妮体内涌出,在他们头顶一圈圈地散开来,犹如鲜血在不断地汇集、漂流,那景象有一种奇特的令人不安的美,空气中也再度漂浮起已经化为无数细小碎片的物品颗粒和尘埃,诡异至极。

    这是极其危险的前兆。

    可是,除了格雷斯,其余的人都失神地望着那些鲜红色的魔法波纹,没有丝毫警觉。

    格雷斯胆颤心惊地望着那些魔法波纹,女儿现在的情景让他想起死去的妻子。

    妻子死前,也出现过这样的异状,和现在娇妮的情况一模一样,格雷斯想到这里,心头涌上巨大的不安。

    妻子的生世对于他来说一直是个谜,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狂热地爱着那个美丽娇俏的女人,她明亮的双眼、轻柔的话语、优雅的举止,都像一个女神般让他着迷、让他信奉、让他崇拜。

    当她只身一人来到塔卡提卡时,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具有贵族气质、又能随意操纵魔法的大美女,竟然会和塔卡提卡一个退役佣兵,现在仅为一介农夫的格雷斯结婚。

    婚后那段时间,是格雷斯一生最美妙的时光。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务他都包干,美丽的妻子绝不会为那些琐事劳动一根手指头,她更常做的事情是呆在自己的小实验室里,不断研究着她的各种魔法,老实说,和其他那些塔卡提卡女人相比,妻子实在没有怎么尽到为人妻的义务,然而格雷斯依然无比宠爱妻子,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况且,妻子是那样温文尔雅,从没有对自己高声言语过一句,这一点也和那些常常大着嗓门当众数落丈夫的塔卡提卡女人不同。

    可惜,妻子怀孕后,脾气就变得喜怒无常,到后来简直跟精神分裂了一样,时而温柔无比,时而暴跳如雷。

    有一次,格雷斯偶然发现,妻子躲在她的实验室里,摆弄着许多奇怪的仪器,企图从一朵红色鲜花里提取什么。就在那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红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发出刺耳的嘶嘶声,而且释放出一阵阵红色的魔法水纹,妻子慌乱中抓起红花,将它整朵吞了下去……

    之后,妻子仿佛恢复了正常,直到几个月后产下娇妮,她又陷入了忧郁,一天,她忧心忡忡地对格雷斯说:“我担心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格雷斯只觉得莫名其妙,于是像往常一样搂着她的肩膀,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一切有他。妻子苦笑一下,弯下腰低头亲了亲摇篮里的小娇妮,说:“但愿她不要变得像我一样。”

    妻子去世的那一夜,和眼前的情景何其相似。

    多年来,格雷斯和女儿娇妮相依为命,他把对妻子的爱全部转移到了女儿娇妮身上。女儿就是他的太阳,他的女神,他的一切,他赖以生存的全部希望、全部动力。

    之前在米德兰旧镇关口时,那群士兵曾指着女儿手里的番红花嚷道:“生命之花。”他立刻吩咐女儿将花朵递给了士兵们,在他眼里,女儿才是他的“生命之花”,一旦女儿有什么闪失,那么等于他的“生命之花”也枯萎了,其余的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一朵随处可见的番红花。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的掉以轻心,令他们被这群人盯上了。

    眼下,顾不得后悔自己方才的大意,格雷斯只想赶快将女儿救下来,以免她和妻子一样离自己而去。他其实也并不清楚应该怎么做,只是凭着本能冲到女儿娇妮面前,伸出双手抱起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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